文/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黄颖琳 吴珊 图/受访者提供
“看书不到1小时河南律师协会官网律师查询，15GB流量就没了”“三四天就把流量套餐用完了”“图书下载后阅读，流量仍在狂飙”……近日，羊城晚报记者收到多位用户投诉，称知名阅读软件七猫免费小说APP（以下简称“七猫”）存在异常消耗用户大额流量河南律师协会官网律师查询的情况。记者调查发现，除上述情况外，七猫“免费”阅读背后还有更深层次逻辑——免费阅读或以用户隐私做“交换”。
流量狂飙
“您流量日套餐/流量小时套餐内流量已使用3.61GB，套餐内剩余401MB。”这是七猫用户“桃桃”向羊城晚报记者展示的短信内容。作为上班一族，她喜欢在通勤路上看小说，最近却频繁收到运营商发来的流量提醒。
“桃桃”说，收到短信时她并未在意，想着快到月底，就只充了1GB的日流量包，结果当天又收到流量包用完的提示。据了解，智能手机目前普遍自带流量监测功能。于是，她点开手机的“设置—移动网络—流量管理”进行查询。
“桃桃”向记者展示，仅三天半的时间，七猫就消耗近5GB流量。“这简直是以飙车速度跑流量啊河南律师协会官网律师查询！”对于一款以文本阅读为主的APP，如此耗费流量让她很不解。
另一位用户陈女士（化名）是七猫的新用户。她在2月22日晚间通过七猫阅读小说，期间并未点开广告视频，在她提供的运营商后台上网详单中，记者看到，从当天19:35到21:35的时间段，每隔1-2分钟就会消耗300MB流量，总共扣了50余次，使用流量超15GB。
“我向七猫进行了在线投诉，希望对方解释以及赔偿。”不过，七猫回复陈女士：“排查了，没发现异常问题”，然后就没有了下文。在接受采访时，陈女士多次透露不满，“如果没问题，为什么会如此规律地扣流量，七猫小说平台真的没有猫腻吗？”
七猫老用户也存在流量消耗异常情况。用户吴先生（化名）告诉羊城晚报记者，河南律师协会官网律师查询他使用七猫已很长时间，之前都很正常，直到今年2月，当他点开手机流量监测后台发现，七猫当月消耗运营商流量达22.8GB（未包含局域网上网流量）。
“我只有空闲的时候才看看小说，一天平均下来最多2小时，一个小说软件能用这么多流量着实离谱。”于是，从3月份起，每当打开七猫前，吴先生都会条件反射地先关掉手机蜂窝数据。
记者调查发现，从去年10月起，黑猫投诉平台上，就开始有用户发起相关投诉。还有用户主动翻“旧账”：“在去年12月2日-3日两天时间，仅仅在七猫阅读小说，并未使用其他功能，也未通过广告链接下载或观看第三方视频或任何内容，手机移动通信流量却被扣取15.59GB，明显不合理。”
记者体验
为了进一步调查，记者找来一部新手机，卸载所有应用（除计算器、备忘录、日历、时钟等手机自带且无法卸载的应用），仅保留七猫APP。然后登陆七猫，提前下载好一部小说。接下来，在仅使用移动网络的情况下，开始阅读。阅读过程中，不点击广告详情或直接点击关闭广告。记者先后进行了两次测试。
每次阅读约10分钟，流量消耗分别为：87MB和81MB（手机自带流量监测后台显示）河南律师协会官网律师查询；92MB和81MB（运营商平台查询到的对应时段上网流量详单显示）。
虽然手机自带流量监测后台提示，运营商流量计算方式可能与本设备不同。不过，从两次测试结果看，二者基本一致。记者还选择了另外一款阅读APP，在线阅读约10分钟，流量消耗却不足10MB，不足七猫的八分之一。
随后，记者以用户身份添加七猫客服人员的QQ，并提出流量异常消耗的质疑。该客服表示，需要时间排查，并发送了一个新的App安装包链接。客服表示，如若此版本过程中觉得耗流量，可进入“错误上报”页面，点击上传流量监控文件和日志文件，以进行进一步的核查。
对方还提到，“若协助问题解决后，我们给您申请一年的会员权限”。记者按照客服指引进行了上传，但截至发稿，仍未收到七猫的后续解释。
“视频不一定点进去看才发生流量。”独立TMT分析师付亮告诉羊城晚报记者，或许在阅读过程中看到广告页面，就已经完成视频下载。他特别提到，不少软件出于广告投放目的，会设有多个第三方SDK工具包。七猫异常消耗流量的背后，有可能是调用SDK出错，发生广告视频的预载。
真的“免费”？
“免费看书100年”，这是七猫的广告语。羊城晚报记者调查还发现，想得到“免费”阅读并不容易，不仅需要看广告还要共享个人信息给第三方。
在七猫提供的《用户协议》中提到，“您同意，本平台在提供服务的过程中以各种形式投放商业性广告或其他任何类型的商业性信息，是本平台为所有用户提供综合（免费）服务的有效对价，您接收本平台服务即视为对该规则的理解和接受”。简单讲，免费阅读的代价是需要看广告。
记者体验发现，阅读过程中，这些广告会“见缝插针”，自动跳转更是“防不胜防”。比如，每页底部会显示小广告，翻页时记者多次不小心点到“查看详情”，就会跳转至其他APP，多为电商平台、婚恋交友、财商课程等。如果点击右上角极不显眼的“×”，也不会立刻关闭当前广告，而是弹出“看小视频去广告”等选项；即使关掉当前广告，隔两三页又会重新出现。此外，平均每隔七八页则会展示整页的大广告。
记者还观察到，在部分章节阅读完毕间隙，会有“看视频可以免1小时广告”的字样提醒。对于用户来说，或许会选择看30秒左右的短视频，且中途不可退出，以换取短暂的无广告体验。
虽然七猫设有会员功能，收费在5.9元至178元区间，但是根据七猫《特权服务协议》，VIP会员服务包括但不限于去除页面广告（但仍可能保留部分激励性质的广告内容）、语音听书免广告等。也就是说，花钱也不能完全免除广告“骚扰”。
值得关注的是，在使用七猫过程中，用户隐私信息会被收集、被共享！初次登陆七猫会弹出隐私保护提示：“……我们需要向我们的关联公司、供应商、合作伙伴及其他第三方以共享或委托处理的方式提供您的部分个人信息……”
共享信息
到底哪些用户信息被共享了呢？
在七猫提供的《第三方共享清单》中看到，个人信息获取内容多达十几屏。仅以个人信息使用目的为广告投放为例，字节跳动、腾讯、百度、快手均为获取个人信息的第三方，它们通过SDK获取用户的设备信息、应用信息、广告信息、性能数据等等。
比如，设备信息包含设备品牌、型号、软件系统版本、Android ID、IP地址、MAC地址、设备标识符（如IMEI、OAID、IMSI）等。应用信息包含开发者应用名、应用包名、版本号、手机已安装应用列表等。广告信息则包含广告的展示、（用户）点击即转化等交互数据。
赛迪智库网络安全研究所所长刘权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目前SDK应用存在诸多问题，如没有明示SDK功能、收集使用信息的规则、目的、方式、范围、用途等。记者查询发现，在七猫《第三方共享清单》中并没有展示第三方收集这些信息后，用于广告投放的范围。有用户反映，在阅读小说过程中点击了一个产品广告，然后在使用手机其他应用时，也出现了相关产品的推送。这真的是巧合吗？
就在今年央视“315”晚会上，曾曝光部分破解版App被额外嵌入第三方SDK软件包的问题。只要运行，就能悄悄地偷走用户手机里的个人信息。而这些数据与前述提到的设备信息基本相同。
中国电子技术标准化研究院网安中心测评实验室副主任何延哲在接受采访时解释称，“只要掌握其中两三种信息，即使用户更换了手机或电话号码，它也能精准锁定用户、打上标签，实时捕捉和追踪用户动态，形成用户的精准画像，从而推送大量的广告，实现流量变现。”
有业内人士表示，第三方收集的这些个人信息，对于用户而言有风险。比如，IMEI是手机硬件的唯一识别码，相当于手机的“身份证”，Android ID是软件唯一识别码，MAC地址是网卡的硬件ID。“一般来讲，识别码如果被一些应用和广告商获取，就能以此为据，将用户与行为进行关联。如果被泄露，甚至可能有被远程锁机的风险。”
3月29日，羊城晚报记者联系七猫进行采访，截至发稿暂未收到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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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师说法：七猫应积极披露用户流量异常消耗原因
对于七猫用户反映的流量存在异常消耗的问题，羊城晚报记者采访了广东道怡律师事务所刘旭辉律师。她表示，以《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一千一百六十七条、第一千一百八十四条为依据，运营商为用户提供流量数据传输服务的计费方式不一，如平台违规的“扣流量”行为给用户带来财产损失，则应停止侵害并向用户赔偿损失，财产损失则应按市场价格或者其他合理方式计算。
此外，如果网络服务提供者与实际侵权的网络用户并非同一主体，平台也应当在知道或者应当知道侵权行为发生时采取必要措施，否则会与侵权的网络用户承担连带责任。
刘旭辉称，在流量异常消耗背后，或许还存在“隐私权”的问题。“流量的变化体现某段时间里数据的流通量，七猫平台应当积极披露用户流量被扣的真实原因，如在未经用户允许且不知情情况下擅自传输用户数据，可能涉及侵害用户隐私权。各大平台亦应当重视对于个人隐私保护和数据安全的监管和合规制度建设。”（黄颖琳 吴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