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发帖吐槽医院食堂饭菜难吃,河北涉县男子被当地警方拘留事件,持续在网络发酵。
图为涉案医院食堂
8月20日,涉县人张彦涛向封面新闻爆料称,他于当天上午在涉县城关派出所看到不可思议河南专业看守所会见律师的一幕:曾因办理“吐槽医院食堂”案在涉县电视台出镜的民警李宋荣,竟正被其他人员围着求合影,其中一人还大声喊到“网红,网红”。
李宋荣正被围着求合影
在涉县电视台出镜的民警李宋荣
红圈中的民警为李宋荣
张彦涛介绍,其父亲张学林因涉嫌职务侵占一案,邯郸市中级人民法院于2017年7月19日二审开庭后,暂未宣判。目前羁押在涉县看守所。其请求张学林的辩护律师殷清利进行会见。8月20日上午,殷清利律师在涉县看守所会见完毕后,他与殷清利律师驱车路过涉县公安局城关派出所。
当走进派出所,眼前发生的一幕让张彦涛觉得很不可思议:派出所院子里,聚集着几个人,有穿警服的,有穿便装的,在哪里有说有笑的,谈论话题,即网上关于“吐槽食堂饭菜被拘留”的事情。说话间,有几个人便一边喊“网红”,一边过去与其中一位民警照相合影。见到这一幕,殷清利律师用手机将其记录了下来。经与派出所监督台张贴的民警照片比对,这位被喊网红的民警名叫李宋荣。同时,经对比警号,李宋荣正是因办理该案曾在涉县电视台出镜的那位民警。
8月20日下午,封面新闻记者致电涉县公安局城关派出所。接电话的工作人员透露,民警李宋荣正在外面执勤。由于视频内容涉及李宋荣本人,记者提出能否提供李宋荣单位联系方式。对方称:“关于具体案情,请致电县公安局。”
依据这位工作人员提供的座机电话号码,封面新闻记者与涉县公安局取得联系。对方称,关于视频以及网上热议的案子,他不太清楚。同时,该县没有一个名叫李宋荣的民警。
“吐槽医院饭菜被拘”,地方治理须反思
光明网评论员:8月19日下午6时许,河北省邯郸市涉县广播电视台报道说,该县一网民因发帖称医院食堂价高难吃被拘留。事件曝光,舆论哗然。当日晚间,邯郸市公安局表示已责令涉县公安局严格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对本案的“事实、证据和法律适用”进行重新审核。如果存在执法问题,必须立即予以纠正。
吐槽医院饭菜难吃,被扣上了“严重影响公共秩序”的帽子,对当事人来说,事发突然。邯郸市公安局的紧急“灭火”,是一种积极回应舆论关切之举。不过,这依然掩盖不了事件本身的荒诞性,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反衬出拘留的草率。
医院食堂并非什么敏感话题,而且从吐槽内容来看,网民张某并无过激之处。医院搬迁,新址周围没有餐饮配套。在这种情况下,基于个人切身体验,质疑食堂价高量少、性价比低,事出有因。医院的经营者和贴吧的其他网友,也进行了反驳,有来有往。这本属言论自由范围内的合理质疑,放在大众点评之类的美食社交软件上,可能就是一条不起眼的差评。
然事实是,张某因此被拘留。这种用力过猛的处罚,噤声效应不可小觑。如果不能正确引导,那么医院是否利用新址位置优势来垄断经营,在当地或将成为一个不可评说的话题。如是,以权力为后盾,把问题掩盖掉,而非设法解决问题,形成了一种危险的示范。何况,质疑所指还只是医院,不是政府部门。那么一些地方政府呢,是否应该主动反思河南专业看守所会见律师?
另外,有个细节不容忽视。拘留张某,背景是涉县十三届二次全委(扩大)会议暨经济工作会议上“大干100天,让涉县更加和谐平安”的决定。在这种情况下,拘留“散播负面信息”的张某,成了“统一思想,精心组织,迅速行动”之下的典型战果。若无这次的舆论曝光和介入,它很有可能被当作“打击网络谣言”的成果,在当地获得正面宣传。
我们知道,运动式治理历来饱受诟病,在日常化的治理逻辑之外,强调短期从严从重。为了快速出成绩,容易用力过猛、矫枉过正,对公民权利造成误伤。以此来打击网络谣言,扩大化的危险不容忽视。网民张某因吐槽医院饭菜被拘,再次证明了这种担心并非多余。那么更进一步说,在当地,扰乱公共秩序是否被当成了“口袋罪”,什么都可以往里套河南专业看守所会见律师?
据涉县官方的通报,处罚张某是为了“还广大群众一个清朗的网络空间”。但是,所谓“清朗的网络空间”,第一个前提是能够各抒己见、质疑商榷,而非不允许质疑;第二个前提是,对于互联网上的异议或者质疑,地方政府能够迅速识别,并将之纳入公共治理的逻辑序列,通过解决问题排解市民的不满,而非扼杀质疑的权利。
贴吧、论坛等,往往承载着地方治理的传声功能,其活跃度和繁荣度,通常与基层政府的治理能力以及官民互动的频率成正比。公民在网上发帖,往往是抱着声音被听到、被回应的期许,其中暗含着对权力方的信任。在这一事件中,涉县官方本可邀请双方公开辩论或者举行价格听证,来公正地、妥善地处理问题。然而遗憾的是,它却祭出了权力大棒,在让人大跌眼镜之余,也让自身陷于与医院利益纠缠不清的尴尬处境。
显然,对谣言的错误认定,对扰乱公共秩序的扩大化适用,让涉县的“大干100天”运动,头开得有些踉跄。这样的运动式治理,换来的是自身被舆情运动裹挟,发人深思。好在邯郸市公安局及时纠偏,让“大干100天”回归了权力正轨。作为旁观者,我们希望那句“感谢各位网友对邯郸公安的关注、监督”,不只是为了浇灭舆情的官方话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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